罗帷徐动经秦轩

  “我告诉你啊……我可是当过皇帝的人！”李煜灌下一大口酒，啪的一声把酒杯扣在桌案上。

      他的确有些醉了，满脸通红，双眼迷离，低着头哈气。

    “雕花的柩，玉砌的栏，琉璃的瓦。

    “我就坐在那鎏金的宝座上，接受着万人的朝拜。

     “每当我写了一首新词，大街小巷便争相传唱。”

     赵匡美盯着他的脸，不放过李煜脸上一丝表情。“那……还想当皇帝吗？”

    赵匡美轻飘飘呵出一句话，生怕吓着他。

    “不……不想！”李煜把头摇成了拨浪鼓，“当皇帝有什么好的，酒都喝不尽兴！”

     有几缕发丝顺着李煜摇头从白玉簪中滑下来，黏在李煜酡红的脸庞。

    “还不如做个闲散仙人呢……”李煜枕在自个儿臂弯，把玩着精致的酒盏。

    “不信？你去问问你哥哥，当皇帝累不累……”声音到后来越来越轻，李煜竟是枕着胳膊睡着了。

    他睫毛好长。赵匡美暗暗思忖。

    李煜的呼吸逐渐平稳，睫毛在他脸上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。

    赵匡美盯着他看了半晌，确定他真的睡着了，最终叹了一口气，拿起自己穿来的大氅轻轻给他披上，慢慢走出门去。

    临走时还不放心地回头看一眼。

    李煜依然好好地睡在那儿。

    月光洒落在格窗，照得人影影绰绰。

    赵匡胤一身夜行服从墙暗处走出来，“如何？”

    “无大志，无野心。”赵匡美垂首应答，毕恭毕敬。

    “你衣服呢？”赵匡胤冷冷地扫他一眼。

    “呃……李煜他……”赵匡美支支吾吾。

    “行了，给他了是吧。”

    “是……是。”赵匡美冷汗直流。

    但赵匡胤摆了摆手，直接转身走了。

    赵匡美急忙提步跟上去。

    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，李煜慢慢地从桌案上爬起来，毫无留恋地甩开披在身上的大氅。

    目光清明，闪着忧郁的光光芒。

    他慢慢地走到窗边，呼吸着草木的清香。

    他修长的手指抚上窗台，叹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又随风变得微乎其微。

    赵匡胤，你还是不信我。